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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日瞻云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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齐瞻月跪了一夜,清晨人已经半晕过去了。赵靖起床后,看见那倒在床角的身影,心里抽了抽,却只吩咐于喜找人送她回去。于喜刚去扶,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惊讶。“哎哟,齐姑娘怎么烫成这个样子了?”赵靖听完心里抽得更厉害了。齐瞻月被送回庑房时,人都还没彻底清醒。半梦半醒烧得浑浑噩噩,脑海里过着乱七八糟的画面。她梦见幼时,自己生病躺在床上,齐就云从西市淘了好些小玩意儿回来逗她开心。又梦见哥哥走的那日,她虽没能送行,却仿佛在现场,目送兄长穷孑一身,回头对着她安抚一笑,然后融入了茫茫黑夜。太医一阵忙活,几贴药下去,烧在夜晚就逐渐退了,只是经了前晚的惊惧和病症,身子发虚。赵靖又一次准了她休假,不过齐瞻月知道,这其实是不准她再去那般冒犯地请恩了。然而昨夜所有说要罚她的东西,都没了下文。她人生数十载过得平淡自在,很少有后悔之时,可如今躺在那榻上,却反复想起,赵靖要宠幸自己那夜,若她答应了,是不是会不一样一些。可她缠绵病榻,胡思乱想这些也没有任何意义。穷途末路间,她居然真的只能去信赵靖谈论的为君之道。因挂心齐就云,以及懊恼自己的无力无用,这几日她没胃口,病情也反复,想要打听,却连庑房都出不了,而自己就是宫婢,更遑论使唤人了。而于喜林嬷嬷等人,似乎也得了皇上旨意不许露面,除了太医,这两天她基本没见过其他人,想问一句都不成。本回禀马都要跑些时日,可若要由京城大理寺或三司会审,那更是废时间了。除非……除非这根本不是近日才发生的案子!齐瞻月瞬间领悟到了其中的关巧。于喜和她,虽近圣躬,可奴才对于前朝,尤其地方的案子,肯定是无法知全貌的,于喜也不过是进去更换茶水,才巧合听到了齐就云的名字,而等转告了齐瞻月,说不准案件已进行到了什么时刻。这样想来,若是早有端倪,那便是在她入宫之前了。父亲官位接连被贬,朝中的人脉早凋零了,消息闭塞,而兄长怕家中烦忧,竟瞒得这样好。齐瞻月此时顾不得想这许多。“于喜公公,我今日可否给皇上请安?”于喜似乎早猜到了,笑眯眯说到。“齐姑娘身体抱恙,主子爷准假,多休息些时候也无妨,但皇上知道你会问,许你去,就是……”于喜略微停顿。“什么?”“皇上让我传话,不许你谢恩。”因兄长转危为安,齐瞻月病登时去了一大半,只是步履还有些虚浮。去养元殿的路上她有了第一次关于赵靖这个人的思考,第一次开始想,她的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。人生中,关于皇帝的皇权,帝王的心术,她太陌生了,她那点子对于生命的豁达,对人性揣摩的天赋,在那位主子面前,皮毛都称不上。她能知道的是,皇帝对她这个奴婢有那么些许上心和打算,可这打算的目的、缘由、最终归处和家族的关联,她全然不知。想不透,思路跟不上脚步,人已经到了养元殿。进殿站了片刻,她才跪下请安。她不知道赵靖有没有看她,只听见那熟悉的声音让她平身。齐瞻月抿了抿没什么血色的唇,没有起身,双手平放,郑重以额触地,磕了三个头。东偏殿铺有地毯,声音几不可闻。上位人似乎捏着笔在写什么,明明没抬头,却仿佛头顶长了眼睛一样。“齐瞻月,你又抗旨了。”而下面跪拜的人,还在琢磨那句“信朕的为君之道”,脸上却终于浮现这几日难有的轻松。“奴婢不敢。”“朕说了不许你谢恩。”

头磕完了,她直起身子。“奴婢没有谢恩,只觉得您是好皇帝,好主子,给您磕头请安是本分。”赵靖再次被怼得没有话可说,但微愣后,却是跟着轻笑了一声。“起来吧,参茶。”终于回归了本分内的工作,齐瞻月此刻从这几日的慌乱中,寻回了一点点自在。倒上茶水,赵靖接过抿了一口才继续道。“朕不受你的谢恩,是因为这事与你无关。”齐瞻月不知如何接话,赵靖已继续道。“你哥哥差事办得不错,这书就是他这几月走访采风写来的,里面罗列详陈了,黄河一代的地质,水域情况以及不少治水方案与心得。”一堆奏章中横着一本已翻得陈旧的书——《经貌治术》。单是封面那四个字,齐瞻月就认出了,确实是兄长的笔迹。她没有想到,兄长的仕途与志向,甚至是为官之道,赵靖都要远比她清楚。现在回想贪污案,只觉得自己的行径可笑,原来最没数的人是她自己,一时茫然,已不知说什么好,赵靖点了点《经貌治术》的书面。“朕还你兄长清白,你兄长自有他的功绩来报答,所以朕说,这事与你无关。”齐瞻月听明白了意思,可内心却不太认同。赵靖瞧出来了,但不想戳穿她,只留她慢慢去思考,在其位谋其职的这个道理。皇帝是,她的兄长是,包括她齐瞻月也是。其实这事早就有定论了,河堤修建,涉及徭役采买工建,贪污又一直是本朝存在的沉疴旧疾,他有防备,也有处理手段,甚至齐就云的清白,也不过是这整件事里顺带而过的小事。他实在没必要,与自己的宫女说这许多。可他回想起齐瞻月大不敬地想要攀附龙床,沾染前朝政事,与那羸弱的身躯,他起了那么点想要教导她的意思。今日说了这许多,好似只为了看她一眼恍然大悟。他看了眼脸色虽还有病态却又恢复神采的齐瞻月,彻底收走了自己的目光。“行了,若身体好了,就同你兄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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