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病(1 / 2)
盘旋的鸽群画着波浪线,呼啦啦飞过窗外,遗落一根白色羽毛。它飘摇下沉,孤零零躺在阳台地板上,当鸽群再一次滑翔而过时,被翅膀扇动的旋风卷起,穿过半开的落地窗缝,和飘摇的薄纱窗帘,在室内温暖空气的托举下,翩翩炫舞,起起落落……最后,疲惫地坠入一只干净的手。那只手白皙修长,关节清秀匀和,拈起白羽,浅浅转了半圈,又立刻轻轻放下,似有无限烦恼,却不得不竭力忍耐。“张医生,我明天要飞美国,去接我妹妹回来。”“这么突然,是她要求你接她回来,还是你太想念妹妹。”“她出了点事,我是作为监护人去接她的。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可以见她了吗?安全吗?”“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,你们是兄妹,你随时都可以见她,不存在不安全的问题。”“我担心见到她之后,又对她产生不应该出现的反应,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在脑子里意y她,或者付诸行动侵犯她。你不了解我妹妹,她和我非常亲密,没有那种普通兄妹的男女界限感。”“你的意思是说,她会对你有超越兄妹的身体接触。”“这不是她的错,对她来说我是哥哥,是她唯一可以信任依赖的人,她只是还没长大,不懂成年人的肮脏欲望。”“人有欲望是很自然的,欲望本身并不肮脏,这是一个生理问题,不是一个道德问题。如果你觉得妹妹的肢体接触,会对你的心理造成影响,或许可以尝试和她沟通,说服她稍稍保持距离,给哥哥一些空间。”“这样会让她伤心的,她现在一定非常恨我当初离开她。有没有什么可以克制性欲的药物?我必须要有一个保险,保证我不会侵犯她,保障她在我身边的安全。”“……好吧,有一些镇静催眠类的药物,可以暂时抑制大脑神经亢奋。”72个小时后,白色的g500轰然落地,在跑道上滑行数分后,缓缓停下。许经宜收回对窗发呆的忧郁目光,起身走向沙发,上面蜷缩着一个沉睡的金发女孩,小小的一团,用毛毯裹了一层又一层。他弯腰将她抱在怀里,垂眸凝视,她的睫毛那么长,鼻尖挺翘,额角苍白的皮肤上有些细小绒毛,精致得像一个洋娃娃。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。两名美貌空乘打开舱门,许老板吩咐她们把随身行李交给司机,怀揣歉疚忐忑,走出机舱……安眠药的药效持续了整整十个小时,许知末终于在轿车开进别墅大门时醒来,蜷曲着娇小的身体,靠在哥哥怀中,惺忪望向车窗外──陌生的花园,蜿蜒的林荫道,树丛后隐隐绰绰的水池……“是公园吗?”她问。“是我们的家。”她没有回应,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气,流下两行生理泪水,憔悴的小脸蛋楚楚可怜。尽管妹妹醒了,许经宜依旧不打算放下她,司机把车停在别墅门口,保姆打开门,和女主人一起恭迎一家之主的归来。“你们回来啦,累不累?”有人热情打招呼,窝在男人臂弯的少女徐徐转头,目光呆滞地扫过那两人。“这是家里的保姆陈阿姨,还有你的嫂嫂胡菲菲。”许知末脸上浮出近乎天真的迷茫,一个穿金戴银,看上去有两百斤,另一个面目慈祥,似乎年近半百。在她的认知里,哥哥肯定不喜欢肥婆,或许他恋老?“哥哥好有钱,连保姆都带卡地亚。”“带卡地亚的那个是你嫂嫂。”“?”许知末睁大眼睛,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。胡菲菲听到他们兄妹的对话,脸色难看至极,已经开始讨厌这个小姑了。“先生,小姐的房间已经布置好了。”陈阿姨适时打断尴尬,陪男主人直接上了二楼。许知末探出半张小脸,从兄长肩头往下看肥婆嫂嫂,胡菲菲也在看她,堆着眉头,目光不满交织嫉妒。洋娃娃把脸埋进哥哥的颈窝,轻笑出声。
许知末的房间在主卧隔壁,显然别墅建造规划伊始,许经宜就预留了妹妹的地方,甚至两间卧室的阳台都是连通的。他为她精心设计了每一个角落,亲自挑选温柔的云朵顶灯,清新的天蓝墙纸,温馨舒适的布艺沙发和公主床。可她对这些丝毫不关心,充血的眼睛目光涣散,人躲在毯子里瑟瑟发抖。“哥哥,我冷。”曾经那样健康调皮的妹妹,如今变成这副病怏怏的模样,都是他造成的,是他的错。许经宜心口锥痛,收紧手臂,无法放开她。“已经开了空调,等会泡个热水澡。陈阿姨,麻烦浴缸放水,这里没其他事了。”“好的。”新来的小姑娘消瘦孱弱,精神萎靡,但主人不说,陈阿姨就不多问,盘算下楼给她做点热粥。她离开后,许知末恹恹地推开兄长,裹着毯子钻进被窝,脸也埋进被褥,撅起pi股拱出一个小山包,依旧在发抖。许经宜心疼地附身抱住她,拨开垂落的发丝,轻轻掰脸,想把被褥封堵的口鼻救出来,用一种几乎不属于他的温柔语声安抚她。“很难受吗?哥哥抱抱宝宝。”他又一次被拒绝了。小末末烦躁地转开头,用后脑勺明确表示不需要,还拱着身体往边上扭动,像一只蠕行的大毛虫,要脱离他的钳制。她从来不这样的,妹妹是块水果软糖,香香的,会随时随地黏上来,最喜欢他抱。许经宜的心被扎得千疮百孔,内疚和愤怒在大脑皮层绞缠格斗,一边告诉自己是他没好好照顾她,他咎由自取,一边悬空的指尖微颤,疯狂想掀掉被子扒光她……她一定不知道,他有多想念她,每天苏醒后,每晚入睡前,脑子里都是她。闹什么脾气,他离开都是为了保护她,难道他就不痛苦吗?小孩子什么也不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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