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瑗·春心正是芭蕉叶7(7 / 8)
。”
内侍给赵瑗擦手,往上面涂烧伤的药膏。赵瑗道:“我小时候学爹爹,爹爹小时候,该学公公的字吧?”
赵熹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赵瑗若有所思道:“可我见爹爹字,学的是孙过庭。”
孙过庭,并不是瘦金书的灵感来源。
赵熹垂了垂眼:“你公公也练二薛转而至二王,书道即是融汇之道,孙过庭的字合适你。”
可赵熹如今的笔锋里,休说瘦金书,连半点黄鲁直的痕迹也没有,这是融合么?分明是弃绝。
赵熹的话有多少真,多少假,他早就分辨不出来了。
而敲门声在此刻响了起来。
谁都知道皇帝微服御驾在此,无缘无故,怎么敢来打扰?
来人自报家门:“小道是皇甫师座下弟子,奉家师之命,特来答馈。”
皇甫坦和赵熹的确有明确的书信往来,赵熹颔首,内侍立刻打开了堂门,门后果然站着一位黄袍道人,他体格壮硕,面色漆黑,像一位武僧,手中捧着一个匣子,恭恭敬敬:“家师因窥天象,知过去未来五百年,不敢擅出,只能藏话于匣子中,请官家圣览。”
内侍要接过匣子,道人避一避:“大官见谅,这……大官碰不得。”
他躲避的姿态,分明嫌弃内侍是个去势之人,碰不得藏有道家奥妙的宝匣。这宦官服侍赵熹,在外面不知多少大臣对他低眉顺眼,结果在这里竟被这道士欺凌,只能气哼哼退到一边去。
道人举步向前,赵瑗拦在他面前:“给我吧。”
道人又躲了一躲:“这物事大王不可接。”
赵瑗见他知道自己身份:“我也不能碰?”
道人说:“大王恕罪,此物暴露天机,除家师门下以外,只有两种人能碰。”赵瑗作出洗耳恭听的姿势,道人说:“若非真龙天子,则必然要童男,以保洁净。敢问大王可是?”
你早送来两天就是了!赵瑗转头和赵熹对视一眼,征询他的意见,赵熹不知怎么却被逗笑了:“既送来,便拿于我吧。”
赵瑗当众被指破不是童男,正被几个内侍的眼光上下打量着,不知为什么有一点羞赧,只能暗暗退到一边,见那道人近得赵熹身前五步,将匣子高高举过头顶。
赵熹正要去接,可道人又忽然躲了一躲,把匣子抱在怀里,分明是不想给赵熹的样子。
赵瑗见他神情不好动作奇异,于是起了疑心,走一步上前,却只见道人从匣中抽出了——
一把匕首。
他举起匕首,当头扑向赵熹,响一声暴喝。
“赵熹!!!去死吧!!!”
寒光只出现了一瞬间,赵瑗脑内一片空白,来不及多想,便向赵熹扑去:“爹爹!!”
内侍尖叫“护驾”的声音此起彼伏,班直侍卫冲进来前,赵瑗撞开刺客,左臂被匕首深深刮了一道,形成一个沟似的伤痕,鲜血立刻涌溅出来。
在那一瞬间赵瑗没感到很痛,只是大脑在嗡鸣。赵熹急促的呼吸响在他耳畔,他把赵熹抱住,把背部呈现给刺客。
他和赵熹的心贴在一起,如擂鼓一样跳动。
刺客被撞开后又扑上来,赵瑗不敢翻滚,恐把身下的赵熹展露出来,于是只能伸出右手往后探,自信可以不用眼睛,仅凭单手擒拿身后那个如铁塔一般的刺客。
可此时,赵熹忽然在他身下动弹了起来,像一尾濒死的鱼。
“官家!”是班直侍卫冲了进来。
来晚了!怎么早不来?
他们来了也没用,因为赵熹和刺客离得更近。
擒住他!
赵瑗的手向后一抓,浆果被刺破的声音再次响起,赵瑗感觉背部的一点一滴传来温热的液体。
他手上没有利器,匕首在刺客手上,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?
他急急回头看,发现刺客的喉咙被赵熹横着扎了个对穿,鲜血如瀑布一样喷涌,一颗头颅摇摇欲坠。
赵熹手上的匕首是哪里来的?
他意识到,赵熹贴身带着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防身,随时随地。
连赵瑗也不知道。
那把匕首“当啷”落地,赵熹脱力地躺在地上,赵瑗压在他身上,血液如河流一样淌着。良久,他缓缓坐了起来,又把赵熹扶的半坐。
班直侍卫包围了小小的道观,杨佑冲了进来:“官家?!”
赵熹脸上汪着一滩血,分不清是赵瑗的还是刺客的,胸膛甚至还在激烈起伏,但他早年间经历的宫变哗变太多,连面色也没什么起伏,反而因将此人就地诛杀,无法问话,有些遗憾:“失手杀了。”
又转过身去看赵瑗胳膊上的长口子。
赵瑗在他怀里微微颤抖,他以为赵瑗是失血过多冷了,他有过失血的经验,因此急声道:“弄盐水来!”他呼唤了几声,都没有听到赵瑗的回应,只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。
赵瑗正在凝视那个被刺客捧来藏着匕首的木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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